第265章 货币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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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陶瓮酒肆”的石台边，凝固着指甲盖大小的暗红污渍，那是“醉浆”干涸后的遗迹，混合着贪婪的口涎和争抢时蹭上的泥污，散发出酸腐与欲望交织的恶臭。兑换的喧嚣如同毒瘾发作时的嘶吼，虽被藤条和石根冰冷的兑换规则短暂压制，却在内里更猛烈地翻腾。翻倍的“功勋”要求并未熄灭贪婪的火焰，反而如同往滚油中泼水，激起了更扭曲的**争夺**与**欺诈**。

草叶站在阴影中，冰冷的瞳孔倒映着混乱的酒肆。秦霄意识碎片中关于“交易效率”、“价值尺度”、“流通媒介”、“金融控制”、“权力垄断”的图谱如同精密的齿轮高速咬合。以物易物（功勋换醉浆）太原始！太混乱！效率低下，难以精确衡量“功勋”的价值差异，更无法将这种榨取延伸到沟壑的每一个角落！需要一个中介！一个冰冷、抽象、便于携带和切割、并能被绝对权力掌控的——**货币**！一个能将所有血汗、痛苦、甚至生命本身，都强行量化的冰冷符号！

她的目光如同淬火的钢针，瞬间刺穿了沟壑内所有可利用的物质。最终，死死钉在了“血祭鼎”脚下那片被反复鲜血浸透、又被无数脚步踩踏成粘稠暗红泥沼的祭坛前土地！以及鼎腹上那层层叠叠、新旧交错的暗红血痕！还有…那口封存了活人战士、内部正进行着亵渎发酵的陶瓮！

血！泥！骨！腐败！牺牲！沟壑内所有黑暗与绝望的凝结！这就是铸造货币最“神圣”、最冰冷的原料！

“泥！”草叶的声音如同金属刮擦，指向那片暗红的血泥地。“取！坛前血泥！最粘！最韧！混…瓮灰！”

命令带着令人窒息的亵渎感！战士们颤抖着，用石铲挖掘祭坛前那粘稠、散发着浓烈铁锈腥气的暗红血泥！每一次铲起，都仿佛在挖掘埋葬着无数冤魂的坟土！同时，石根亲自带人，小心翼翼地刮下“血祭鼎”腹上那些凝固的、新旧交叠的暗红血痂！更有人撬开了那口亵渎发酵瓮的泥封（动作带着极致的恐惧），从里面污秽不堪的粘稠物中，刮取表层灰白色的腐败菌膜和沉淀的骨渣灰烬！

三种物质被强行混合在一起：

1. 浸透牺牲者鲜血的祭坛血泥（暗红、粘稠、腥气浓烈）。

2. “血祭鼎”上刮下的凝固血痂（暗褐、坚硬、带着金属锈味）。

3. 亵渎之瓮内的腐败菌膜与骨灰（灰白、恶臭、蕴含死亡与未知的发酵力量）。

混合物在陶盆中被反复捶打、揉捏！粘稠、污秽、颜色驳杂不堪，散发着一种混合了血腥、铁锈、尸腐、发酵酸败的终极恶臭！如同地狱的泥潭被搅动！

“模！”草叶的目光锐利如鹰隼，瞬间锁定了制砖区那些废弃的、厚薄不匀的陶片，以及制作陶管时留下的、相对规整的小型陶范残件。“做！片！方！小！厚！印纹！”

货币需要形态！需要易于识别和携带！需要体现权力的烙印！

战士们如同被操控的傀儡，在恐惧和麻木中，用燧石片艰难地切割、打磨厚陶片，制作出几十个粗糙的、边长约拇指指节大小、厚度不均的方形小陶板——原始的货币“陶模”坯。接着，草叶拿起燧石尖，如同最冷酷的刻印师，在几个相对平整的陶模坯表面，刻下极其简陋、但清晰有力的符号：

* 一个圆圈，中间一点，象征“血祭鼎”。

* 一道短横，象征“一”。

* 一道交叉的十字，象征“十”（倍数单位）。

* 一个扭曲的、如同瓮形的符号，象征“醉浆”。

这就是未来的货币单位：以“鼎”为基本单位，“一鼎”代表一份“醉浆”的价值，“十鼎”代表十倍价值！

“烧！”草叶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口深坑“熔炉”。燃料？沟壑内还有什么可以燃烧？

她的目光如同死神的镰刀，扫过人群。最终，落在几个在酒肆争抢中斗殴受伤、失去劳动能力的战士，以及几个试图用劣质物品冒充“功勋”欺骗石根而被当场抓获的“欺诈者”身上。

“薪柴！”冰冷的宣判再次响起。

深坑底部再次燃起献祭的烈焰！扭曲的惨叫、皮肉烧焦的恶臭、混杂着那污秽的泥料在火焰中散发出的更浓烈的怪味！

“模坯！投！”草叶嘶吼！那些刻印了权力符号的陶模坯被投入烈焰中心！

火焰熄灭，灰烬冷却。陶模被取出。它们通体呈现一种诡异的暗红色，仿佛吸收了祭坛的血光，表面刻印的符号清晰可见，带着火焰烧灼后的粗糙质感。货币的模具——“陶模”诞生了！

“制币！”草叶的命令带着开创新纪元的冷酷。她抓起一团那混合了血泥、血痂、骨灰菌膜的污秽泥料，用力摔进一个刻着“鼎”纹的陶模中！用力按压、抹平！然后，小心地倒扣陶模，敲出里面那块湿漉漉、暗红色、带着浓烈恶臭、印着“鼎”纹的方形小泥块——第一枚原始货币的泥坯！

“做！一模一样的！快！”草叶举起那枚湿泥币坯。

整个沟壑瞬间被改造成一个冰冷、血腥、充满亵渎气息的“造币工厂”：

* **泥料组：** 负责持续挖掘祭坛血泥、刮取鼎身血痂、收集亵渎瓮内的腐败灰烬，混合捶打成恶臭的造币泥料。这是最肮脏、最令人作呕的工作，接触者无不脸色惨白，呕吐不止。

* **制坯组：** 将恶臭泥料填入不同面值的陶模（“鼎”、“十鼎”），按压成型，取出湿泥币坯。动作必须快，泥料湿软的窗口期很短。浓烈的恶臭令人窒息。

* **阴干组：** 将湿漉漉、散发着恶臭的币坯小心搬运到余温区域烘烤阴干。搬运过程极易导致未干币坯变形。

* **烧制组：** 负责收集“薪柴”（草叶或石根指定的“废料”），点燃地火，投入币坯进行最终烧制定型。每一次烧制，都伴随着生命的献祭和更浓烈的恶臭。

* **监工\/质检组（由石根直属）：** 手持藤条和燧石尖，疯狂巡视。泥料混合不匀？藤条抽下！币坯按压不实导致图案模糊？藤条抽下！阴干过程导致币坯开裂？藤条抽下！烧制后的陶币有裂纹或变形？直接砸碎！制作者的名字被记上石板，等待重罚或成为下一批“薪柴”！

效率！冷酷的效率！在藤条和死亡的驱动下，一枚枚粗糙、暗红、带着浓烈恶臭、印着简陋权力符号的陶币被“铸造”出来！每一枚陶币的诞生，都浸透着祭坛的血泥、鼎身的血痂、亵渎瓮中的腐败，以及至少一条生命的献祭！

“石根！”草叶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，“汝掌‘模局’！币之铸！发！收！兑！记！乱者…祭鼎！”

石根再次被赋予新的、更核心的权力！他不再是酒肆掌柜，而是掌控货币发行、流通、兑换的“金融祭司”！他的腰间，除了陶纺轮“法轮”和染血的陶埙，又多了一个用树皮缝制的粗糙袋子，里面装满了刚刚烧制出来、还带着余温和恶臭的暗红陶币！

“模局”在“酒肆”旁边挂牌（用一块刻着扭曲瓮形符号的木牌）。石根坐在冰冷的石台后，面前摆放着几个敞口陶盆，里面分门别类堆放着不同面值的暗红陶币。几个最强悍的监工战士手持藤条和石斧，如同门神般守卫在侧。

“令！”草叶的声音如同律法颁布，响彻沟壑：

1. **废功勋！行陶币！** 即日起，所有“功勋”（超额砖坯、超等纱线、脓血腐肉、守夜记录等）一律作废！兑换“醉浆”，只认陶币！

2. **初发！** 每人！无论男女老幼，无论劳役轻重，皆发“一鼎”陶币一枚！作为“本钱”！

3. **得币！** 劳作！超额完成当日定额者，依超额量，由石根核算，赐予相应陶币！提供“原料”（脓血腐肉）者，依量赐币！守夜无失者，赐币！举报“欺诈”、“怠惰”、“私藏”者，重赐！

4. **兑浆！** 持币至“模局”！一鼎币，兑一指甲盖“醉浆”！十鼎币，兑十倍“醉浆”！

5. **交易！** 陶币可用于彼此间交易！换食物！换工具！甚至…换活命机会！（草叶的目光扫过尸坑）但！最终兑浆，只认“模局”之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