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老学究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157章 陈枢相的喜好,宋朝的脊梁,一个老学究,海棠书屋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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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?德甫兄以为我真要学那铁面青天,将说情送礼的一棒打死?”
陈太初轻笑出声,“夏使肯送,肯求,说明还有余地可谈。肯探我喜好,便说明我那‘生意经’,他们听懂了门道!”
他眸中精光一闪,“送书于你,是他们投石问路的价码。如今,价码已下,该轮到我开价了。”
数日后,汴京东华门内一处不甚起眼的私人园圃暖阁。
几盏素纱宫灯将小巧的暖阁照得亮如白昼。
几碟精致的宋式小菜,一壶温热的玉冰烧摆在桌案上。
气氛凝重而怪异。
陈太初端坐上首,依旧是月白的细棉直裰,手持一盏晶莹剔透的琉璃杯,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轻轻摇曳。
桌案对面,兀卒通贡和骨勒茂才一正一副两位使臣正襟危坐,脸上努力挤出谦卑到近乎谄媚的笑容,额角的汗珠在暖阁的微热中却止不住地渗出来。
暖阁门外,隐约还能瞥见两名铁塔般的玄袍身影。
酒过三巡,菜动五味,只是夏使面前杯盏几乎未动。
“签枢大人……”兀卒通贡小心翼翼斟满一杯玉冰烧,双手捧起,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颤抖,“前番不知深浅,多有冒犯夫人清誉及……签枢之雅好……实在罪该万死!然我国主……当真是抱璞怀玉,感佩天朝之德啊……这两日,我等思之再三,痛定思痛……”
骨勒茂才也连忙端起酒杯,脸上堆着几乎要掉下来的谄媚:“是极是极!大人神威盖世,仁德无双!我等番邦小臣皆如蝼蚁,只求签枢大人垂怜……在陛下面前,多多美言……将条款降……降那么一丝丝……”
陈太初缓缓转动着手中琉璃杯,杯中酒液映着灯火,如同流动的琥珀。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那两个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夏使:“降?不知贵使……期望降到何处?”
兀卒通贡如蒙大赦,鼓起勇气:“我等商议……恳请……恳请天朝……恢复战前边界即可!
我夏邦愿依祖宗旧制,奉天朝为兄皇帝,岁赐照常……”
此言一出,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陈太初手中的琉璃杯“叮”的一声轻响,搁在梨花木桌面上。
那双深邃的眼眸抬起,冰锥般的寒意瞬间取代了方才的戏谑:“战前边界?”他轻轻重复,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,“尔等发兵震龙城,掠我州郡、焚我村寨时,可曾想过有今日?莫非当本官朝堂上的话,也是这桌上的酒菜一般随意吐出的吗?”
骨勒茂才魂飞魄散,一把死死拽住还要争辩的兀卒通贡的袍袖,猛地按下他的头,自己更是噗通跪倒在地:“签枢息怒!息怒!兀卒大人……他……他是被签枢的神威吓昏了头!胡言乱语!我……我等的意思……是……是……”他脑子飞速旋转,想起那日陈府门前被黑奴吓得屁滚尿流的场景,脱口而出:“我等……只求能比……比签枢在朝堂上的条件……宽松那么……那么一点点!绝不敢妄想恢复战前!”
陈太初看着脚下抖如筛糠的两人,冰冷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似真似假的笑意。
他重新拿起酒杯,在手中轻轻把玩,目光重新回到那清澈的琥珀色酒液上。
“罢了,我亦非铁石心肠。”他声音放缓,带着一丝慵懒的戏谑,“看在尔等奔波不易,又‘孝敬’了不少有趣之物的份上……”他指尖在琉璃杯沿轻轻一划,“朝堂三款?其一,失地寸土不得归还!其二,李乾顺帝号必削!至于第三条么……”
他抬眼看两人瞬间亮起的希冀目光。
“质子在汴梁,不可动摇!岁贡嘛……盐铁马匹可以酌情减一些,以示天朝宽宥之恩。但必须另有一条——”
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:“除我大军现已掌控之州县堡寨外,西夏割让应理、鸣沙(皆在河西走廊东部,灵州以西)二州!以为边患滋扰之罚!此乃底线!”
割让灵州东已然断臂,再割灵州西二州,如同将刀尖顶在了咽喉!但比起朝堂上那寸土不让、人质财货尽索的灭国条款……
兀卒通贡与骨勒茂才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丝难以形容的、绝望中又带着一丝侥幸的狂喜!
“应理、鸣沙二州?!”骨勒茂才失声惊呼,随即意识到失态,猛地伏地,声音带着狂喜的哽咽和颤抖的难以置信:
“签枢大人真乃万家生佛!西夏……西夏……谢签枢大人开恩!谢签枢大人开恩啊!”
那劫后余生般的呼喊,混杂着如释重负的狂喜与刻骨的心痛,在这间堆满笑泪与算计的暖阁里回荡。
陈太初举起琉璃杯,将杯中那如血般浓烈的酒液一饮而尽。
桌下阴影处,一只来自海外的毛茸小畜“球球”(陈太初家养的波斯猫),正慵懒地舔舐着一枚滚落在角落、闪烁着诡异绿光的猫眼石。
那宝石折射出的光斑,如同贪婪的貔貅之眼,正无声地咀嚼着远在河西的千里沃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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