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腐刑瓮的恶臭尚未散尽,石根喉间腐败菌液的酸腐也未淡去。沟壑,这座被灰黄霉菌覆盖的蜂巢,技艺的溃烂在权力的发酵下被腌制成“标准”的腐殖质,工匠的灵魂被碾磨成陶瓮的填料。然而,在这片死寂的“规范”之下,祭坛的草叶却捕捉到了另一种更隐蔽、更顽固的溃烂——**价值的溃烂**。

“权钱”的流通近乎停滞。法鉴司的黑色恐怖虽未解除,但在层层苛律和生存重压下,私下以物易物的微光如同地底菌丝,在绝望的夹缝中顽强滋生。一片相对完整的腌菜叶换半块硬粟饼,一小撮偷藏的盐粒换一夜窝棚的避风角落,甚至一块边缘磨损的旧权钱(在金融铁幕下几乎成为禁忌)也能在极度隐秘中换取几根续命的草根。这些原始的、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价值交换,如同腐败瓮底渗出的酸液,无声地侵蚀着石根建立的绝对配给与金融恐怖体系。这种价值的自发流动,比技艺退化更狡猾,比疾病更危险——它在权力的胃囊之外,开凿着生存的缝隙!

秦霄意识碎片中,关于“货币本质”、“铸币权”、“通货膨胀”、“通货紧缩”、“金融监管”、“金融犯罪”、“信用体系”、“经济基础”的冰冷图谱骤然亮起,闪烁着比手工业标准更抽象、更具渗透性的统治光芒。私下流通?价值自发?权力根基动摇。必须铸造一套更终极、更无情的金融铁律!将所有价值符号重新熔铸进权力的陶范,用滚烫的金属与残酷的刑罚将其锻造成仅供权力吸食的金屑!而陶范…那曾铸造统一权钱和律砖的精密模具…其几何的冷酷、尺寸的绝对、复制的效率…将成为浇筑这金融终极秩序的完美刑具!

她的目光,如同锁定地下交易的毒蛇,钉死在法模台那布满血垢的青铜砧板旁。那里,石痕曾守护的几套用于铸造“权钱”的陶范,正冰冷地供奉在神龛之中,象征着已被草叶以《陶模货币法》彻底垄断的铸币权。然而,这垄断本身,在草叶此刻的审视下,却因沟壑的萎缩和私下流通的死灰复燃,显出了新的、必须被再次强化的裂痕。

“铸币典。”草叶的声音如同金属锭碰撞,带着一种将灵魂锻打成钱币的单调,宣告着金融秩序的血腥重构。她指向法模台本身——那块曾浸透人血、刻着《陶模货币法》的青铜砧板。“此地!即‘范法台’!置‘范吏’!颁‘铸币律’!凡…寸缕…之值…皆…范刃…重铸!即刻。”

命令如同重锤砸在冰冷的青铜上,沟壑内连麻木的呼吸都为之一窒。范法台(即原法模台)。范吏。范刃。又一个将血肉价值纳入几何框架的终极恐怖。连法鉴司的石算都感到了骨髓的寒意。这把模具,将浇铸谁的灵魂。

“入‘范吏’者…”草叶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“财富”诱惑,“…掌金流…断私值…代…神铸…钱…享…免债…之权…俸…倍于…酵吏!”

“掌金流…断私值…免债权…俸禄…” 这些词语在债务(生存本身就是债务)缠身的饿殍群中投下致命的诱饵。石算、石狡等吏目,甚至一些渴望摆脱盘剥、嗅觉灵敏的底层监工,眼中瞬间燃起贪婪的绿焰。在掌控财富和豁免压榨的诱惑下,人群如同被金属光泽吸引的蝼蚁,涌向那片浸满血污的青铜砧板。

**范法台的强化:价值的熔炉**

* **台基的“熔铸”(生命的锭料):** 法模台(范法台)被彻底清洗,但刻意保留了砧板边缘刻着的《陶模货币法》条文和缝隙中干涸的暗红血垢。草叶的要求充满金融的冷酷。“启神龛!取…旧法范…及…私铸…者…之…骨!重…熔…新…范!”

圣武士打开供奉“法范”的神龛(青铜锁由草叶亲自开启),取出那套被视为“圣范”的陶制钱范。同时,几个近期因“私藏铜屑”或“疑似私易”被处决的奴隶尸骨被拖来,当众用石锤砸碎成细小的骨渣。

石痕被押至台前,在圣武士监视下,将旧法范与骨渣混合,投入特制的坩埚中。窑火被引至台边,鼓风机轰鸣,烈焰舔舐着坩埚。旧范在高温中软化、熔融,与白色的骨渣混合成一种灰白粘稠的浆液。空气弥漫着陶土焦糊和骨灰的腥气。

* **“圣范”的再淬(权力的模具):** 草叶将那块用硬木精心雕刻、棱角锐利如刀、尺寸精确到发丝的新范坯(在原有“权钱”法轮纹基础上,背面增加了代表“石根”的抽象符号)交给石痕。“以…此…为‘圣范’之范!用‘神泥’(混入金粉、骨粉、熔融旧范骨渣浆)…重铸!火候…极稳!尺寸…唯…此模!”

石痕颤抖着接过木范坯,断指处剧痛钻心。他被押回陶窑,在圣武士监视下,用混合了熔融旧范骨渣的“神泥”开始翻制新的陶范。烧制过程在恒温窑炉中进行,窑火映照着他彻底绝望的脸。新烧制的“圣范”颜色呈现一种诡异的灰白色,质地更坚硬,纹路更深邃,被重新供奉在范法台的神龛内,钥匙由草叶和石根掌控。

“此乃‘圣范’!铸币…唯一之…真形!非持范旨…不得启!私触…熔身…入范!” 绝对的铸币权垄断被再次强化,并融入了石根的个人符号。价值的标准被彻底锁定。

* **“范吏”的砧板(金融的刽子手):** 草叶从法鉴司(熟悉旧律)、酵吏(熟悉标准)、以及心狠手辣、对“私利”异常敏感的低阶监工中挑选出十人,组成“范吏”。赋予他们切割价值的恐怖权柄。

* 身着特制的、暗金色、毫无褶皱、缝线笔直如刀、散发着金属冰冷光泽的麻布制服“范鉴服”。头戴插着微缩青铜“法轮”权钱模型的骨冠。

* 配备特制的青铜“验范尺”(刻有发丝级刻度)、青铜“断私锤”(锤头一面刻“公”一面刻“私”)、骨质“记账骨板”(记录所有官方交易与配给)、以及用于执行“范刑”的特制青铜砧板(即范法台本体)。

* 拥有随时核查、登记、没收任何人(包括核心战士、吏目)所持一切物品(食物、工具、衣物、乃至身体本身)并强制赋予其“官值”(由范吏主观判定)的权力。拥有对任何未经登记的物品转移(无论交换、赠与、拾取)定义为“私值交易”并处以极刑的权力。拥有监督铸币厂(仅允许使用“圣范”)运行、回收旧币、发行新币的权力。

* 月俸。固定十枚“新权钱”(由新圣范首批铸造)。优先享用所有“优品”。对罚没的“私值”物品拥有优先处置权(实则为变相私占)。

**铸币律的獠牙:价值的刑律**

当第一批由新“圣范”铸造出的、暗金色(因掺入金粉)、边缘锐利、正面“法轮”纹、背面“石根”符的“新权钱”被运至范法台旁时,当范吏石算用冰冷的验范尺仔细测量每一枚钱币的直径、厚度、孔径、纹路深度时,一场针对所有价值的格式化与熔铸开始了。草叶颁布的《陶范铸币典》条文,被用烧红的青铜凿,重重叠加刻在范法台青铜砧板边缘,覆盖在旧的《陶模货币法》之上,字字如同金属烙印。

* **价值唯一标准:** 唯持“范旨”启用“圣范”所铸之“新权钱”,方为合法价值符号!旧“权钱”即刻废止,限期上缴,逾期持有者…熔身铸新钱!私藏铜锡、私制范具、私铸钱币(无论何种形式)者…凌迟!骨灰…熔入新范!

* **万物皆有官值:** 沟壑一切人、物、行为,皆由“范吏”依据《铸币典》细则(细则繁复如蛛网)赋予唯一“官值”,记录于记账骨板。凡物品未登记、价值未标定、或标定官值与范吏判定不符者…皆为“私值物”!刑罚如下。

* 持有少量私值物:没收物品。鞭笞十。官值减半。

* 持有中量私值物:没收物品。剁一指(对应“削值”)。

* 持有大量私值物:没收物品。凌迟!家产充公!亲族为奴。

* **交易即罪:** 凡未经范吏登记、见证、抽成(通常为交易物官值一半)而进行的任何形式物品转移(包括交换、赠与、借贷、拾取不报)…皆为“私值交易”!买卖双方同罪!刑罚依转移物品官值参照私值物刑律加倍。

* **举报重赏:** 凡举报“私藏”、“私铸”、“私值交易”线索,查实,赏“新权钱”五枚。免举报者全家当年一切债务(生存配给折算的债务)。

* **范鉴无谬:** “范吏”所量所判,即为神矩。不得质疑。不得申诉。违者。视为亵渎圣范。处“全值熔铸”之刑(全身投入铸币熔炉)。

**范刑的洗礼:**

范吏暗金笔挺的身影如同移动的金锭,他们的验范尺所到之处,任何不符合“官值”的存在都被视为必须熔毁的杂质。

* **窝棚的“清值”:** 范吏石狡带队深夜突袭奴隶窝棚区。记账骨板核对每个奴隶的“官碗”、“破麻片”等寥寥几件“官值物”。

石狡的目光如同探针,扫过窝棚角落一堆充当枕头的干草。他踢开草堆,露出下面几片相对完整的、颜色较绿的树叶(可能是奴隶省下或拾取准备充饥)。

“私值物…叶…五片…官值…零…未登记…持有…中量。”石狡冰冷宣判。范卫(范吏下属)上前收缴树叶,将私藏的奴隶拖出。

“依律…剁…右…食指…”石狡命令。

青铜斧刃寒光闪过!奴隶食指落地!惨叫被范卫捂住。

“官值…减…半…记…”石狡在骨板上划去奴隶原本就微乎其微的“生存配给官值”的一半。

* **战士的“盐债”:** 硬骨因豁口作战,范吏额外登记其皮甲、青铜短剑的“战功附加值”。一日,他见一名跟随他多年的年轻战士因长期缺盐虚弱,便将自己官罐中省下的一小撮盐(登记有微量官值),悄悄抹在战士干裂的嘴唇上。

“私值交易!”石算幽灵般出现,声音如同金属摩擦。他手中捏着记账骨板,上面记录着硬骨官罐盐量减少,战士嘴唇获得“未经登记盐分增益”。

“此非交易…是…疗伤…”硬骨握紧剑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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