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尖锐!单调!如同垂死巨兽濒死的长嚎!这声音穿透窑火的轰鸣,压过了石锤等人的噪音,带着一种原始的、穿透灵魂的力量,狠狠地灌入沟壑内每一个人的耳中!它不再仅仅是刺耳,更带上了一种令人心悸的、如同骨笛召唤亡魂般的苍凉和…强制性的专注!
那被按在窑壁上的战士停止了惨叫,身体在灼热和这持续不断的尖锐长音中剧烈颤抖,眼神却死死盯着草叶手中的陶埙,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…一种被强行灌输的、扭曲的“聆听”!
草叶的肺活量惊人,这个单音持续了令人窒息的长久。当她终于停下,沟壑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。只有窑火的咆哮和那个战士压抑的、因灼痛和恐惧发出的呜咽。
“听到吗?”草叶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埙声撕裂后的沙哑,冰冷的目光扫过所有噤若寒蝉的战士,“这声音!能刺穿耳朵!能钻进骨头!能压过一切!”她举起手中的陶埙,“它!就是命令!就是号角!就是让你们忘记疼!忘记饿!只想撕碎敌人的…魂!”
她猛地指向石锤:“你!吹!就吹这一个音!长!稳!不准停!不准变调!”又指向几个负责制作陶埙的战士,“你们!做!泥要更细!腔要更匀!孔要更准!做不好,下一个贴在窑壁上烤的,就是你!”
冷酷的命令如同寒冰冻结了沟壑。石锤不敢再有丝毫懈怠,强忍着腮帮的酸痛和眩晕,鼓起全部力气,对着吹孔,吹出了一个尽可能长、尽可能稳的“呜——”音。虽然依旧单调刺耳,但那份稳定和持续,却强行在混乱的噪音中撕开了一道口子。
其他制作陶埙的战士,如同被鞭子抽打的陀螺,疯狂地投入到泥料的精炼、腔体的掏挖、孔洞的雕琢中。手指被磨破,渗出的血染红了泥料,他们却不敢有丝毫停顿。失败?贴在滚烫的窑壁上聆听死亡序曲?不!没人想成为下一个!
草叶如同最严苛的监工,游走其间。她拿起一个新做好的陶埙,吹响。声音依旧刺耳,但相对稳定。
“音孔偏了半指!废!”陶埙被狠狠摔碎在泥地里。
另一个战士颤抖着递上新做的。
“呜——”声音沉闷短促。
“腔壁厚薄不均!砸了重做!”冰冷的判决。
又一个。
“呜…”声音尖锐但略显飘忽。
“吹孔毛糙!气流不稳!磨!”草叶将燧石碎片扔到战士脚下。
残酷的筛选在泥泞和血汗中进行。制作粗糙、音质极差的陶埙被不断淘汰、砸碎,制作者在草叶冰冷的注视下,拖着疲惫的身躯重新取泥、锤炼、制作。石锤那持续不断的、单调刺耳的“呜——”音,成了这残酷筛选过程永恒的背景音,强行烙印在每个人的听觉神经上,从最初的厌烦,逐渐变成一种麻木的、被动的接受,最后甚至隐隐形成一种诡异的“秩序感”——当这个声音响起,混乱似乎被短暂地压制了。
终于,一个战士制作的陶埙递到了草叶面前。这个陶埙比之前的都要规整一些,表面虽不平滑,但厚薄相对均匀。草叶接过,冰冷的泥质触感中带着一丝微弱的期待。她凑到嘴边,对准吹孔,平稳地送气。
“呜——”
一个相对圆润、稳定、穿透力强的单音响起!虽然依旧带着原始的粗糙感,但音准稳定,音色也少了许多刺耳的噪音!
草叶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精光。她尝试按住第一个音孔。
“呜…” 音调降低,变得低沉浑厚!
再按第二个音孔。
“呜…” 音调再次降低,更加沉闷!
再按第三个音孔!
“呜——!” 音调陡然拔高,比最初的音更加尖锐!但依旧稳定可控!
三个音孔,三个相对清晰的音阶!一个原始的、由泥与火、血与冷酷意志催生出的三音陶埙!
“成了!”草叶的声音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沙哑。她看向那个制作出这个陶埙的战士,那是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少年,此刻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浑身发抖。“你!名字!”
“石…石笛…”少年声音颤抖。
“石笛!记你一功!今日口粮,加倍!”草叶冰冷地宣布,将那个陶埙扔回给他,“继续做!一模一样的!教其他人!”
“是!”石笛的声音带着哭腔,紧紧抓住那个冰冷的泥疙瘩,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。
“石锤!”草叶转向那个腮帮已经肿起、依旧在拼命吹奏单音的战士,“停下!”
石锤如蒙大赦,放下陶埙,大口喘着粗气,嘴角流下带着血丝的涎水。
草叶拿起石笛制作的那个三音陶埙,目光扫过沟壑内所有疲惫、麻木、却又被这持续的声音实验强行凝聚起一丝注意力的战士。秦霄碎片中关于“仪式感”、“集体行为”、“情绪共振”的图谱在脑海中冰冷铺开。
“所有人!听令!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,穿透窑火的轰鸣。
“起立!”
疲惫的身体挣扎着从泥泞中站起。
“列队!面对窑火!”草叶指向那咆哮的烈焰。
战士们茫然地移动脚步,在泥泞中排成歪歪扭扭的队列,面对着那跳跃的、灼热的青白色火焰。火光在他们疲惫、肮脏的脸上跳跃,映出深深的恐惧和一丝被强制的肃穆。
草叶站在队列前方,背对着窑火,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中如同燃烧的鬼魅。她高高举起手中的三音陶埙。
“此物!名‘埙’!”她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,“声出!如令!如魂!入耳!入骨!忘饥!忘痛!唯战!唯杀!”
她将陶埙凑到唇边,深深吸气。这一次,她不再吹单调的长音。她依据脑海中那冰冷的图谱,将石锤那折磨人的单调长音、石笛制作出的三个相对稳定的音阶、以及穴熊人进攻时狂暴的咆哮、战士濒死的怒吼…所有沟壑内最原始、最暴烈的声音元素,强行糅合、简化!
“呜——呜——呜!呜——呜——呜!呜!呜!呜——!!!”
一段极其简单、只有几个音反复、却带着强烈节奏感和原始冲击力的旋律,陡然从陶埙中喷薄而出!旋律短促、重复、冰冷、毫无美感,却充满了力量!如同用粗粝的石斧在岩石上凿出的战歌!每一个音符都像沉重的鼓点,狠狠砸在战士们的胸腔!
这声音!它不再是噪音!它带着一种奇异的、强制性的韵律!它像冰冷的潮水,瞬间冲刷掉了那些令人崩溃的杂音!它粗暴地钻进耳朵,撞击着疲惫不堪的神经!窑火的灼热、砖坯的冰冷、腌渍瓮的酸臭、伤口的疼痛…在这简单、粗暴、重复的旋律冲击下,竟然被短暂地压制了下去!一种被强行引导的、原始的、狂躁的战意,如同被点燃的枯草,在麻木的心底猛地窜起!
草叶一遍又一遍地吹奏着这简短的旋律。石锤、石笛,以及其他几个制作相对成功的战士,也下意识地、笨拙地拿起自己的陶埙,开始模仿。刺耳的单音、飘忽的变调、偶尔成功的合拍…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,远非和谐,甚至更加混乱刺耳。
然而,在这片混乱的“合奏”中,草叶那主导的、充满力量和冰冷节奏的旋律,如同定海神针,强行统领着一切!它像一根无形的绞索,勒住了所有混乱的声音,将它们强行纳入一个粗糙的、暴力的秩序框架!
战士们的眼神变了。茫然和麻木被一种被强行点燃的、带着血丝的狂热所取代!身体随着那简单粗暴的节奏不自觉地微微晃动!胸腔里仿佛堵着一团火,想要嘶吼,想要发泄!窑火那跳跃的青白色烈焰,在他们眼中仿佛变成了敌人的鲜血!
草叶停下了吹奏。混乱的“合奏”也戛然而止。沟壑内只剩下窑火的咆哮和更加粗重的喘息。
“此调!为‘砺锋调’!”草叶的声音在寂静中如同寒冰碎裂,“闻此调!砺尔石斧!淬尔骨矛!焚尔战心!待墙成!埙声起!随我调!杀!杀!杀!”
“杀!杀!杀!”短暂的沉寂后,被旋律强行点燃的、压抑到极致的狂暴战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!战士们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!声音汇聚成一股带着血腥味的狂潮,狠狠撞击着沟壑的岩壁!连窑火的轰鸣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意压制了一瞬!
石花缩在角落,枯瘦的身体在“砺锋调”的冲击下瑟瑟发抖。她浑浊的眼睛看着那些在窑火前嘶吼的战士,看着草叶手中那个丑陋的泥疙瘩。那冰冷刺耳的声音,像一把钝刀子,在她衰老的心脏上来回切割。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,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强行灌入骨髓的杀伐之音。礼?乐?她不懂。她只感觉到一种比饥饿和寒冷更深的、被强行扭曲灵魂的恐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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