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老学究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153章 浮生偷得半日闲,宋朝的脊梁,一个老学究,海棠书屋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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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过三巡,暖意渐生,老种脸上的皱纹似乎也舒展了几分,但那锐利的目光却渐渐凝聚起来。
他放下酒杯,筷尖在碗沿轻轻一顿。
“元晦,”老帅的声音低沉下去,锐目直刺陈太初,“你、鹏举,这一仗打得真痛快!尽复横山河南地,兵压灵州……老夫戍边数十年,也曾力挫党项,却从未见过我军威势如斯!金贼凶焰亦被你打得抬不起头!”
他话锋陡然一厉,如同冰层乍破,露出底下翻腾的激流:
“然,战机稍纵即逝!鹏举兵屯西平府下,占尽上风!我西军诸部皆请战!河北锐卒士气正盛!为何不一鼓作气,趁这西贼丧胆,诸部惊疑未定之时,渡过黄河天险,直捣兴庆府,复我河西故土,犁庭扫穴,一劳永逸?!”
老种的呼吸都急促起来,一双老眼紧紧盯着陈太初,那沉甸甸的期许,如同千钧重担:“如此,方能将我大宋百年来西北之苦楚,彻底洗刷干净啊!当年童贯那阉竖怂恿先帝收燕云,尚且功亏一篑,落下无穷后患!如今,有此良机,元晦,你——岂可犹豫?!”
花厅内的空气骤然凝重。
灯火映在老帅激动而涨红的脸上,皱纹似乎都燃烧起来。
种彦崇也搁下了筷子,目光在父亲和陈太初之间游移。
陈太初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,并未因这几乎是指责的诘问而露怒容。
他拿起酒杯,将杯中残酒慢慢饮尽,似乎斟酌着每一个字眼。
“老将军拳拳之心,太初感佩肺腑。”他的声音平稳,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重,“鹏举兵临灵州而不强攻,非是畏葸不前,亦非太初掣肘……这,其实正是枢密院下的军令。”
种师道眼中精光爆射,充满了惊疑与不解,几乎要拍案而起!
陈太初抬手,做了一个温和却不容置疑的“稍安勿躁”的手势。
“老将军,鹏举手中的利器,震龙城下碎了鉄鹞子,卓啰城外砸塌了厚墙。
这燧火之威,确可破城灭国。”他目光扫过老帅饱经风霜的面孔,“但,灭国之后呢?”
花厅里只剩炭火在铜盆里低微的噼啪声。
“西夏立国近二百年,党项八部盘根错节,杂处河套、河西、漠北。
其民悍勇,兼有沙陀、吐蕃、回鹘旧部,其地贫瘠苦寒,难以速化!”陈太初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,“若逼急了,兴庆府那位李乾顺(夏崇宗)未必不会振臂一呼,穷尽塞外诸蕃之力,做困兽之斗!老将军久镇雁门,当知草原之兵败如山倒易,彻底抚平万里疆场何其难!与其倾我大宋数载休养之力,陷入河西广漠、与困兽缠斗的死局,耗得国库枯竭,民力疲惫……值此金虎视于北、高丽朴氏窥于东、海上群夷未靖之际——”
他顿了顿,目光锐利如出鞘之刃:“不如暂缓兵锋,用这三万雄兵、数百铁炮做刀,悬在其贺兰山头!让那十五万惶惶惊弓之鸟,日夜在炮口下猜测我等何时动手。再遣使入其兴庆府,陈明利害,逼其割让河南地至黄河为界;纳质子入汴梁为质;岁岁奉上我朝所需之盐铁马匹;称臣,易其国主尊号!”
陈太初的指尖在八仙桌边缘轻轻划了一道线,仿佛在划出一条无形的疆界。
“钝刀子割肉,温水煮蛙,步步蚕食!打掉其脊梁骨,比直接砍掉头颅,更能根除后患!眼下当务之急,是让咱那位官家,缓过神来,把心放在肚子里。”
他语带一丝无奈却不容置疑的冷峻,“待到国富兵强,河套水草丰茂尽为我马场,河西商路尽为我所控,再行收网,岂不事半功倍?灭国,非惟血勇,亦在庙算!”
一番话,如同浸透冰与火的战报,砸在老种的心间。
老帅捏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,鹰隼般的眸子里有热血上涌的潮红,有对灭国良机擦肩而过的强烈不甘,更有对眼前这位年轻权臣所思所谋之宏大深远的震惊!
那“钝刀子割肉”、“温水煮蛙”的词句,冰冷地剖析着国家战略,竟带着一种残酷的理性和长远布局的深邃。
花厅内一时间只闻老种粗重的喘息,还有窗外秋虫的断续悲鸣。
那盆架在炉上咕嘟翻滚的羊肉锅子,腾起的热气模糊了种师道陡然复杂的眉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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